第16章 彷彿變成了床頂一般

半夜时分，我突然想上厕所。

真是麻烦耶——我心想。

清华院里几乎没有男厕。

我能使用的，只有主校舍的来宾专用厕所以及体育馆等有限的几个地方，无论如何都必须走出宿舍才行。

我曾经有几次差点来不及，也向学校哀求了好多次，希望能多加通融，但是学校却没什么反应。

一走出宿舍，便听见虫鸣声，同时闻到草木的味道。

只穿短袖有点凉意。现在还好，到了冬天可就辛苦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变得忧郁。

我看见了灯光。

上完厕所回宿舍的路上——我发现前方的校舍，有一间教室灯火通明。

我记得那是国中部的校舍。

我想起了白天听到的事。

开着灯的是一楼的教室，离我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

我往灯光处走去。

反正不会太麻烦，而且我也很好奇谣言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走近后，我看见窗户里有人影。

讲桌前站着一个人，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我大吃一惊。

那是——

一进入国中部校舍，便发现走廊上也有着淡淡的灯光。

灯光最亮的地方，是木质地板走廊上的一排教室当中，离我最近的那一间。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从拉门的窗户偷窥……

在教室里的是美由纪。

她穿着国中部的制服，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一位穿着整齐套装的女性站在对面的讲台前，指着黑板，像是在说些什么。

这是在上课……吗？

这时，美由纪察觉了我的存在。

我僵硬地笑了笑，轻轻举起手示意。

——我好像打扰她们了吧。

我虽然很好奇她们在做什么，但仍决定离开。

我转过身，往出口走去。

忽然——背后传来拉门拉开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只见那位穿着套装的女性正朝我走来。

她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美女，形象完全是一般人幻想中的性感女教师，让我不禁屏息。她的身上散发出精明干练的氛围。

我伫立在原地，女老师对我点头示意，便与我擦身而过。我以为会闻到香水味，可是并没有。她是不是在暗示我打扰了她上课呢？

我目送她走过转角之后，便再次走向教室。

美由纪刚把笔记本阖上收进书包。

她一看见我，便难为情地耸耸肩。

深夜的校舍一片寂静，声音彷彿都被木头给吸走了。

穿着制服的美由纪对我来说很新鲜，看着看着，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

「夜校。」

听见她的回答，我才赫然想起。

对了，我都忘了，美由纪比我小一岁，现在才国三。因为她平常担任女僕长的职务实在太自然了，又从来没展现出像是学生的那一面，所以我没有想太多。

「美由纪，你是国中生对吧？」

「是的。以形式上来说，美由纪隶属于这所学校的国中部。」

原来如此。

「由于中学是义务教育，所以就算不上课也可以毕业，而且美由纪早就已经修完了相当于大学程度的课程。美由纪现在上的，是身为一个九条家的人必须上的课。」

「……类似帝王学那种？」

「是呀，大概是这种感觉。」

在谈话的过程中，我发现美由纪散发的感觉和平常不一样。

她显得很疲惫。

以往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呀。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超过十一点半了。

「你从几点开始上课？」

「十点。」

「一个半小时啊……」

女僕的工作结束后还要上课，真的很辛苦呢……

「现在休息十分钟之后，还要继续上一节课。」

「！也就是说……要上到两点左右啰？」

「是的。」

我忽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你每天早上几点起床？」

「五点。」

「……也就是说你只睡三小时啰。」

「是的。差不多。」

她用一种彷彿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说。

「美由纪今天早上失态了。」

她微微地露出一抹苦笑。

「你累积太多疲劳了啦。」

「这只是凑巧。没有关係的。」

「你一直过着这种生活吗？」

「自从春天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了。」

「那难怪啊。」

美由纪垂下视线，只是笑了笑，像是要把事情带过似的。

为什么呢？

「每天一早开始做女僕的工作，之后又上课到半夜两点，每天只睡三小时，这实在太乱来了。」

「不，美由纪做得到。」

美由纪顽固地说。

「为什么？」

我问道。美由纪扬起视线看着我，接着才缓缓抬起下巴。

「因为这是让美由纪待在这里的条件。」

听见她这么说，我愣住了。

我虽然已经隐约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这么确认：

「……那是什么意思？」

「这是为了让美由纪能以清华院女僕长的身份在这里工作，所必须付出的条件……多亏了这样，美由纪才能再次见到兄长大人，像现在这样待在您身边。」

美由纪将双手轻轻地叠在胸口。

「美由纪非常幸福。」

她这么说。

「所以——美由纪做得到。」

她的眼神透露出强烈的意志。

她这么想我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面对为了和我再见一面而做到这种地步的美由纪，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回报她什么。

「兄长大人。」

「呃！怎么了？」

美由纪起身，走向我。

她来到我的面前，我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美由纪果然有点累了。」

「这、这样啊。我就说嘛。」

「所以，可以请您给美由纪一点能量吗？」

她抬头凝视着我。

我也回望着她，像是要反问一般。

「请抱美由纪一下。」

「——好啊。」

跟之前一样啊。我不知为何鬆了一口气，準备绕到她的身后。

「……兄长大人。」

「嗯？」

她忸怩地摇晃着身体。

「今天不要从后面，请从正面抱美由纪。」

「…………」

美由纪一脸羞怯地等着我。

……我为什么要心跳加速呢？

这只是妹妹在撒娇，我不可以乱想。

我叹了口气，接着……抱住了美由纪。

怀里传来柔软的触感以及纤瘦的质感，一阵香甜而高雅的味道扑鼻而来。

美由纪暖暖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

喀啦啦。

拉门被推开，刚才的那位老师走进教室。

下一瞬间——我的身体往前翻转，四肢被固定，以仰躺的姿势被抬了起来。

这招是「吊天井固定」。

我的四肢被向后弯曲九十度，彷彿变成了床顶一般，关节遭到固定。

「你实在太得寸进尺了。」

切换成九条小姐模式的冷酷声音从我的下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