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外的訪客

冬天到来，村人们开始过冬，某一天——

豪喜没有预警地造访村庄。他告知事态紧急，希望利欧能进城拜访炎和雫，于是利欧再次出发前往王都。

上次见到炎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利欧没有像之前那么紧张，镇定地前往密会。

「抱歉，谢谢你在天寒地冻的时期答应前来拜访。」

他们简单地打了招呼后，坐了下来。炎开口道。

「不，冬天村里也不用工作。」

「话说，上次见到你时还是秋天哪。朕其实想更早跟你见面，但有些要紧事必须处理。」

想见面时却见不到孙儿，真是可悲。炎叹了口气，彷佛如此倾诉。

「让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我感到惶恐万分。」

「无需在意，朕本来就该这么做……再说，朕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重要的事情？」

感受到炎刺探般的视线，利欧重新坐正，反问对方。

「是啊，关于你的复仇一事。」

炎一脸严肃地开口。

「什么事情呢？」

利欧的表情有些僵硬。

「首先，朕也痛恨那位名为路西乌斯的男人，甚至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可惜朕身为国王，无法离开国家。」

「这是当然的……」

「于是，朕想要赐给你一批家臣，人数虽少，但他们可以代替朕和雫来帮助你。你可以恣意使唤他们。」

「是……咦？」

炎的冲击性发言让利欧深感意外，不禁全身僵硬。

「你意下如何？」

炎温暖地凝望哑口无言的利欧，重新询问。

「不、可是、我不能够……」

利欧感到困惑，面有难色。但炎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收手。

「我打算赏给你十数位家臣。由豪喜和加代子率领他们。」

「…………两位阁下和遴选出的家臣们都已经点头答应了吗？」

利欧不禁想要抱头苦恼，不过他用钢铁般的理性压抑住情绪，望向房里的豪喜和加代子。

「当然。」

炎回答后，豪喜等人也用力点了点头。利欧终于察觉到炎等人不是随口说说。

「假如豪喜阁下离开国家，国内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利欧拐弯抹角地暗示这会衍生出大问题。豪喜是卡拉斯基王国之中最高强的武士，叱咤风云。他的实力万夫莫敌，深受国家信赖，累积诸多功绩。倘若豪喜抛下一切，销声匿迹，国内一定会引发骚动。

「不用担心。朕已经事先疏通过了。这是政治的基本常识。」

「……这样啊。」

听到对方自信满满地坚称不会有问题，利欧不禁语塞。他发现炎的提议并非一时兴起，假使随便找个理由，一定会全数惨遭驳回。然而——

「但是豪喜阁下还有家人要照顾，嵯峨家是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家族，许多勇士皆为国效劳，他们该怎么办呢？」

利欧想要抓住反驳的眉目，说出这个理由。

「不要紧，嵯峨家中只有豪喜和加代子会成为你的家臣。不，儘管小桃不是你的家臣，但她坚持要跟着你。」

炎望向豪喜和加代子。

「是，吾会带着小桃一起上路，但小犬们将会留在国内。嵯峨家的香火可以延续下去。」

豪喜用毫不迟疑的语气说道。

「倘若要前往我的目的地——修托莱地区，可就没有办法轻易回到八云地区啰？光凭豪喜阁下一个人，应该也要花上数个月的时间。未来可能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身为武士。当吾上战场时，总是抱着与家人永别的觉悟。这就跟上战场没有两样。」

听到对方搬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观，利欧难以用大道理来反驳。

「不，不是这个问题……两位怎么跟飒阁下等人解释呢？」

「吾清楚事出冒昧，但已对小犬等人说明了。大家都能够理解。」

「其他同行的人们也同意吗？会不会有人不愿意离开国家呢？」

「那些人都各有苦衷，偷偷隶属于我家。他们没有家人，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不会成为吾等的绊脚石。」

「……然而，我不保证那个男人，路西乌斯还活着。」

利欧想将话题引导至避免豪喜等人同行的方向时——

「利欧大人，这是吾等的夙愿。吾等确实无法容许路西乌斯的行径，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让吾和加代子完成过去未了的悲愿。还请您多多指教。」

豪喜恳求地说道，朝利欧深深一鞠躬。

利欧终于恍然大悟。炎并没有下令豪喜等人跟随着他，而是豪喜主动提议要这么做。就算利欧举出许多大道理，对方依然不会乾脆地退让。即便如此，利欧仍旧无意让豪喜等人担任家臣。这跟道理无关，利欧没有坚强到能够背负他人的性命过活——

「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帮忙。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利欧只能拒绝豪喜等人的要求。

「嗯。果然如此啊……」

炎痛苦地哀叹。他彷佛从一开始就认为利欧会拒绝。豪喜等人则不当一回事，毫不动摇。

「利欧啊，朕也憎恨路西乌斯。倘若不做个了断，朕也无法安心。既然我们都怀抱着同样的心情，朕不能让你独自背负报仇的责任。」

炎不情愿地倾诉。

「那是……不，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大家跟着我行动。我无意侮蔑两位阁下，但他们大概跟不上我的脚步。」

利欧毅然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家臣都是国内顶尖的高手喔？他们应该有办法跟上你……」

「我指的是这么一回事。」

比起用言语描述，直接展现给大家看比较轻鬆。看到双方天悬地隔的实力差距后，对方应该就会放弃了。利欧这么沉吟，决定使用自己的其中一张王牌。

当他这么开口时，便开始使用风之精灵术。室内颳起大风，利欧的身体飘至空中。炎等人全都瞠目结舌。

「什么……你飘在空中吗？」

「不只如此，我还能在空中飞翔和移动。就算运用精灵术强化体能，各位仍旧无法跟上我的脚步。我可以飞越所有障碍物。」

利欧使用的王牌效果超群，大家一脸茫然地听着他的解说。

「……竟然能运用风之精灵术飘浮在空中啊。豪喜，你很擅长风之精灵术吧？你有办法这么做吗？」

「……办不到。」

听到炎询问后，豪喜的表情因悔恨而扭曲——

（对决之际，他能使用超凡的速度移动，就是这个原理啊。原来如此……）

他懊恼地心服口服。

豪喜有办法运用风从背后推着自己移动，但技巧并没有纯熟到能运用在实战之中。假若搞错输出点或方向，反而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你知道有谁办得到吗？」

「……没有人。吾能够颳起强风，使身体被抛出去，但没有办法安稳地飘在空中……」

「这样啊……朕知道了。利欧，那就暂时作罢吧。但你可以把这个提议放在心里吗？等你出发时，说不定会改变心意。」

「……我知道了。」

儘管利欧认为自己不可能同意，依然点头答应。

◇　◇　◇

利欧拒绝了家臣团的赏赐后——

他这次也是住在王都的嵯峨家。在小桃的央求下，再次陪小桃练武——

「利欧大人，您要前往遥远的西方吧？」

训练告一段落后，小桃静静地开口询问。

「是啊。」

「利欧大人！我想跟您一起去！」

利欧点头后，小桃立刻提议。她的表情纯真无邪，微微勾起笑容，仰望着利欧。

「……不可以喔。」

小桃仰望利欧的无辜眼神充满魅力，不论男女应该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势。但利欧努力抵挡住诱惑。

「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

「唔……」

利欧冷淡地摇了摇头，小桃鼓起双颊，似乎在闹彆扭。

「豪喜阁下，请不要使用令嫒来诱惑我。」

利欧马上看穿幕后的教唆者，他不忘抗议，错愕的视线望向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训练的豪喜。

「唔，被您发现了啊。」

「那是当然的。小桃的确身手非凡，但她年仅十岁，怎么能带这样的女孩踏上艰辛的旅程呢？请不要开玩笑。」

虽然有莱娣法这个例子，利欧却没有提起这件事。

「不，小桃已经学会使用强化的精灵术，这趟漫长旅程刚好能成为一个修行的好机会。」

「不，怎么能说是……」

那段艰辛万分的旅途确实能成为一个修行的机会，但听到对方真的这么认为，豪喜太过正面的思考方式让利欧感到无奈。这却趁了小桃的意，使她兴奋不已。真是棘手。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独自前往修托莱地区。」

「……利欧大人，刚刚那场密谈中，吾已经清楚您的意志相当坚定。假如您坚定拒绝，吾等也不会逼迫您接受。」

豪喜露出苦笑，轻轻耸了耸肩。

「欸？啊、是……」

看到豪喜意外乾脆地死了心，利欧不知所措。老实说，他以为对方还会继续纠缠下去，忍不住用试探的眼神望向豪喜——

「唔？怎么了吗？」

「啊，不，假如豪喜阁下不在意……」

利欧怕会自寻烦恼，没有继续追问。

「利欧大人，我会很寂寞喔。我已经很少有见到您的机会，您将来还要前往远方……几天后，您就要返回村子了吧？」

小桃灰心丧气，倾吐着自己的心情。

「是的。很遗憾，你说得没错。」

利欧一脸困扰，点了点头。

「那么，我下次何时能再见到您呢？」

「这个啊，要看陛下的行程。最快也要下个月之后……」

「下个月……之后吗？」

小桃更加沮丧。

「……小桃。」

利欧用歉疚的表情望着小桃，此时——

「我想去看看您的村庄。」

小桃仰望利欧，冷不防地抛出这句话。

「我的村庄吗？」

「是的，利欧大人，我想待在您身边。我希望您能多陪我训练几次。我也想看看您居住的村庄。」

小桃按捺不住似地恣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利欧当然不可能允许小桃陪自己前往修托莱地区，但她若只是想去一趟村庄倒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