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神之王

「差不多快要大事不妙了吧。」

莱方压低声音向裘儿发问。

两人在二楼的一间房间中，从上往下俯视挑高的大厅。在俯视的大厅中央有座石台，上面躺着失去意识的美菜，身上穿着一套非常不像样，或者说非常下流，只有胸部前端和胯下重要部分勉强遮住的泳装。

偶尔她还会发出撩人娇喘，此时，围绕在美菜周围的圆形魔法阵，就会跟着不断闪烁。

然后，从石台连接到加达布洛格的锁链也会随之脉动。

绝不会错，这就是美菜的生命力被当成灵力遭到吸收的瞬间。

魔法阵目前依然还在闪烁。

闪烁的间隔变得愈来愈短，亮度则变得愈来愈强。

而美菜的喘息声和这个现象成反此，变得愈来愈细微。

一行人潜入城里，已经过了一小时左右。

「是啊，的确是觉得差不多了，不过……」

「不过？」

莱方像鹦鹉般重複裘儿的话。

「加达布洛格一直坐着不动，既不去上厕所，也没起身去拿个东西。想趁那个空档行动耶。」

裘儿不由得咬牙切齿。

「完全无机可乘啊，既然这样，就由我们来製造一些机会如何？」

裘儿轻轻摇头否定莱方的提议：

「我们的目的主要是抢回美菜姊，遇到紧要关头时，就让可以使用『利吉尔』的凯萨来拖延时间，不过可惜的是，光是要将加达布洛格引到凯萨那边的战力，人家都没有。」

凯萨将打到一半的呵欠压抑下来，接着，又在裘儿脚边躺下。

「你还真是老神在在耶。」

裘儿说出这句半挖苦、半焦躁的抱怨后，凯萨稍微睁开眼睛：

「汪……（不管怎么说，我的任务是战斗吧，那么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养精蓄锐）」

讲完想讲的话之后，凯萨又再次阖上眼睛。

「…………呼，不过，这么说也没错。」

裘儿无力地垮下肩。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计画原本是要引诱加达布洛格，去阻止良介哥的行动，然后趁机救出美菜姊。」

「没错啊。」

「结果，只引诱了加达布洛格以外的死神，最关键的加达布洛格却留在原地没动。」

裘儿对加达布洛格投以心有不甘的憎恶眼神。

「简单的说就是计画失败，那么，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筹待？」

裘儿轻轻点头肯定莱方的提问：

「为了救美菜姊，得打败加达布洛格，能打败他的只有良介哥他们。既然这样，目前的最佳办法是在这里等良介哥，到时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人家才会学习凯萨，在这里养精蓄锐。」

听完裘儿的说明后，莱方露出苦笑，放鬆紧绷的身体。她似乎对裘儿的论点并无异议。

「不过，这样是不是有些无聊？」

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加达布洛格冷不防地大声开口说话。

从话中的内容来看，毫无疑问是对裘儿她们所说，但裘儿一行人目前处于隐匿状态。

还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被发现。

不知如何是好的莱方望向裘儿询问意见，不过，即使是裘儿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人——不对，一只狗迅速做出判断。

凯萨咬住裘儿的裙摆，催促裘儿往出口——通往外面的出口逃走。

凯萨没有对感到吃惊的裘儿说任何一句话。在还没有清楚把握加达布洛格是否已经发现自己的行蹤，就不该发出任何声响。裘儿从凯萨的眼神和态度中，感受到如此的暗示。

同时也领悟到，必须快点离开这里的意思。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掌握到自己的位置，但有此可能。既然如此，就不该冒险，应该和良介他们会合以策安全。这是凯萨的判断。

裘儿决定遵照凯萨的判断。

裘儿催促还一头雾水的莱方，悄悄往外面的出口前进。

「看来那只狗还是一样不容小觑啊。」

加达布洛格这句话传进耳里。就在剎那间，凯萨将裘儿和莱方往旁边推倒。

斩击从裘儿面前闪过。

应该不可能看见，但感觉好像确实看见了剑招。证据就是沿着闪过的那条线，可以看见屋子被砍出一道痕迹。

窗户上方掉下碎落，家具上方也整个崩落。

房屋被从中砍成上下雨半。

「汪（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凯萨发出咆哮。

莱方跳起来高声诵唱：

「『装束』。」

沙尘开始在莱方的周围形成龙捲，最后变成一身装束。

在发幽黑色光芒的皮革装束外面，缠上一套暗紫色的铠甲。不仅如此，那铠甲上面还有不断脉动的血管穿梭其中。

「『恍惚战斧』啊。」

奔跑的莱方呼唤搭档的名字。

莱方的右手发出落雷，一把巨斧就此现身。互斧上面也浮现脉动的血管。

这巨斧与铠甲，正是过去加达布洛格送给莱方的武器与防具，也是他的研究成果。

「喔，虽然已经离开了我，却还捨不得抛弃我给的武器和装束啊。」

坐在王座上纹风不动的加达布洛格，似乎兴味盎然地开口说道：

「被自己研究出来的武器打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吧！」

莱方举起「恍惚战斧」从二楼跳下。

「等一下，你干嘛一马当先啊！」

只穿着黑色皮革装束的裘儿，急忙往莱方的方向望去，结果，莱方已经被击飞到半空中撞上墙壁。

「发生什么事了？」

完全没看到加达布洛格有出手挥动「提尔锋」的感觉。

只看到一道强烈的光膜，浮现在空中。

「是『盾』?」

这是死神会使用的初级防御法术。变出光盾后，将接触到的人弹出去。不过，并不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光芒，即使会将碰到的人弹走，规模也不至于这么惊人。

「最重要的是，并没有感觉他有诵唱法术……」

「喔，是这个问题？」

加达布洛格回答了裘儿的低语。

「为什么？」

「唔，你这小丫头问题真多啊。这里是我的城堡，当然会在各处施加警戒用法术。因为对现在的我来说，要持续施加常驻型法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加达布洛格只是若无其事地淡淡说道，并不像在炫耀。

「而『盾』也一样。」

「什么？」

裘儿眼前突然出现一面强力的「盾」，眼前的视野完全被「盾」的光芒笼罩。

「现在与『法夫那』融为一体，即将变成龙的我，已经超越死神的藩篱。能持续在城堡中设下警戒的法术，甚至可以不假思索，使用法术变出『盾』，而且是超越死神等级的『盾』，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即将变成龙。」

加达布洛格说明之后，换了一下盘起的腿，将双臂撑在膝盖上：

「那么，裘儿，杰利亚，让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人家才不认为你会说什么好事啦。」

裘儿如此回答并伸出右手食指，往左摆动了数次。

「唔，内容不算是好事吧，但就情报价值来说，对你们可是相当有用喔，想听吗？」

「不是还要再三十分钟左右才要告诉我们？」

态度为之一变的裘儿倏然站起，居高临下地瞪了过去。

不管是实力或状况，全都是加达布洛格佔上风，所以，至少也要透过这种睥睨之举，让自己起码在精神方面佔上风。

裘儿不喜欢被人俯视，不，应该说她喜欢居高临下地俯视。

不过，目前并不仅因为「喜欢」这个理由。

「这还真是令人惊讶，你是从状况来判断吗？」

「嗯，没错。」

「原来如此，是从拖延的规模来推测啊。」

加达布洛格在说出这句话同时，也传来一道声响。裘儿在视野右下角，看到莱方回覆意识，从墙壁中爬出来，再次拿起「恍惚战斧」往加达布洛格的方向慢慢靠近。

「不过，派人出去拖延时间，看来是明智的抉择，因为加贺良介还没有赶来。」

「还有时间。」

裘儿的这句话，让加达布洛格站了起来。

「没错，所以我也差不多要来收拾你们了。因为绝不能让一些奇怪的干扰，影响我和加贺良介的战斗啊。」

「哎呀，明明说自己会变成龙，还会怕良介哥啊。」

「怕？不，是尊敬。没错，他是我在家畜人类中，唯一尊敬的男人。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被我击倒就是他即将面临的命运。」

在裘儿的视野一隅，叼着「屠龙剑利吉尔」剑柄的凯萨，已经悄悄移动到左边。

「你还真是好整以暇啊。」

「如果对手是加贺良介就另当别论，但我现在要对付的是你们。」

在加达布洛格的声音中，的确隐含着嘲笑的语气。

实在令人火大。

不过，当下正是获胜的唯一希望。

「『盾』!」

裘儿发动法术。

「想利用莱方和凯萨的援护？真是白费工夫——什么！」

让「盾」出现在加达布洛格眼前。裘儿非常清楚自己的「盾」，威力对现在的加达布洛格来说根本不值一哂。

即使如此，视野可就另当别论了。

在加达布洛格的眼前变出「盾」，是裘儿灵机一动的妙计。

凯萨叼着「利吉尔」，从二楼跳下。

看见这个情景的莱方虽然不了解作战内容，还是遵循战士的本能，觉得应该趁机突击。

「开什么玩笑——」

视线被挡住的加达布洛格，站起来大声咆哮。他将身体往左一扭，然后向右转过上半身。

「提尔锋」往空无一物的空间中砍下。

「糟糕！」

裘儿大叫一声，眼前看到「恍惚战斧」被一分为二，甚至连死神装束都被粉碎，失去防御的莱方直接撞上墙，不，是随着一道整个贯穿墙壁的轰隆声，从扬起沙尘的损毁墙壁内站起。

因为加达布洛格的斩击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