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A
1
啊,我们眼神对上了吧,小姐。
――话说回来,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着我吧。所以说,是钱包吗、月票夹吗,还是钥匙包之类的吗,你在考虑这个吗?
但是,那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丢掉哪一个损失最小呢,试着自己评估一下吧。钱包里的纸币的种类和张数,月票的话还剩多少天,这些都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生活的话,把家里的钥匙弄丢的话会很麻烦。咣当咣当咣当。噢,危险。又掉出来一点了。
所以,看到一半以上我的样子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吧,我是月票夹哦。而且马上就要从主人的夹克口袋里掉下来了。亲切的小姐。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你能帮我一下吗?
(话虽如此吶)
我想像了一下,当然了,月票夹是不会说话的。所以刚才的对话,是亲切的小姐,也就是我,佳月的创作。但是,它看起来真的像在申诉一样。而且,状况每时每刻都在往坏的方向倾斜。
这里是放学回家的电车里。途中在车站换乘了车,所以旁边没有律同学的身影。虽然快到傍晚了,但是离下班时间还早,所以车内并没有那么拥挤。我坐在空着的座位上,打开文库本,读着少女小说。
途中,经过了几个车站,乘客也换了几个人。我抬起头想看看现在在哪一带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映入眼帘。是他。
从斜前方站着的男性的口袋里,什么黑色四方形的东西露出了三分之一。那是什么?是钱包吗,月票夹吗,还是钥匙包吗?因为有一段距离,所以无法判断它的真实身份。但是有一点我很明白,那就是,它处于相当危险的状态。每当电车摇晃,那个男人倾斜的时候,夹克的口袋里就会传出「你好」「你好」的声音。
它的主人抓着我对面座位上的吊环,所以看不见脸。但是,从背影来推理的话,应该是身为高中生或者大学生的男人。理由只是单纯的因为没有穿西装。当然,也有是大学生却穿着西装的健桑(德桑)这样的例子,而且上班族在休息日也会穿牛仔裤之类的,所以这个推理并不可靠(所以,正如之前所说,我很难猜中年轻男人的年龄)。
真的是,少女小说都读不进去了。这样下去,那个月票夹会怎么样呢。
如果掉了的话,可以跟他说「你东西掉了」,但是还没有掉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东西快要掉了哦」应该也可以,但是很难把控说的时机。说起来,我们之间稍微有点距离,这是值得特意从位置上站起来,走过去,打招呼,然后告知的大事件吗?话虽如此,如果从这里出声的话,那个人会不会察觉到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还是个问题。
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念力送给那个男人身边的人。注意到,注意到啊,注意到了我就告诉你。
(……)
算了,行不通。
我一边装作看书的样子,一边观察月票夹的动向。乾脆就掉下去吧。那样的话,即使我不打招呼,本人也会注意到的吧。
啪嗒。终于,月票夹如我所愿地掉了下来。
(太好了)
但是。
掉了东西的年轻男人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掉了东西,就这么走出了点车门。糟了,现在正是电车靠站的时候。
「啊,等等。」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捡起月票夹追了上去。正如预想的那样,那个人从打开的车门走到了站台上。没办法。虽然还不是离家最近的车站,也必须得中途下车了。既然已经捡起了月票夹,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但是,稍微移开视线之后,我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了。站台上有好几个打扮相似的年轻人,旁边还有楼梯,搞不好已经从那边走下去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看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就好了。没办法,只能向车站工作人员报告遗失物了。
我不经意地瞥向月票夹,只见上面写着主人的名字。
「……诶」
我开始怀疑我的眼睛。虽然姓氏并不知道,但后面的名字我有印象。
「甲太」
不会是那个「甲太桑」吧?和律同学交往的那位。这不可能吧,我摇了摇头。但是,这么不常见的名字,在这一带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多年轻人叫这个名字吧?
这么一想,在他的背影上找不到可以断言「和照片上的那个人判若两人」的要素。
会有这样的偶然吗?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的话,这个月票夹也许可以直接还给他了。因为,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啊。
最后我果然在检票口成功地捕获了甲太桑。
想出站的时候发现月票夹不见了,找遍了口袋和包无果,最后準备返回原路寻找的人,就是甲太桑了。
「请拿去。」
我站在他面前,递出了月票夹。
「诶」
当然,甲太桑吓得僵住了。素不相识的女高中生突然递来了遗失的东西,这应该才是正确的反应吧,除非是来看魔术表演的客人。
「为什么知道是我的呢?」
因为是理所当然的问题,所以我将事先準备好的答案流利地说了出来。
「我跟你在同一个车厢里,看到你掉了这个,所以追了出来。」
我这么说着,想到这中间还有点时间差,所以加了一句。
「但是在途中跟丢了。」
我不準备告诉甲太桑是因为知道我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所以才找到他的,因为我并不准备挑明我是律同学的亲友这件事。
「谢谢,帮大忙了。」
甲太桑一边收下月票夹一边深深地低下了头。原来如此,确实感觉是个好青年。
「那么我就告辞了。」
我满足地转过身,却被叫住了。
「你帮我捡到了遗失物,我却连谢礼都没有準备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没关係的。」
看到了活生生的甲太桑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说到谢礼,收什么比较好呢,总不能把月票剪下十分之一收下吧。
「我刚买了3个月的月票,所以真的是很感谢你。」
确实,暑假快结束了,买3个月也很正常吧。
「可是,如果说请你去喝茶的话,就变成像是搭讪一样了。直接给钱又太失礼了。而且也不是熟人,想改日再送礼物也不行。」
看吧,一旦到了关键时刻,适当的「谢礼」其实是个很难的东西。
没办法,我决定帮他一把。
「那,请我喝咖啡吧。不是咖啡店的那种,自动贩卖机的罐装咖啡就行。我可以一边喝一边等下一班电车。」
「这样的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
如果有谁在车内掉了月票卡被人捡到了,估计也就只是说一句「谢谢」就完事了吧。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回应甲太桑的心情,让他请客吧。
2
作为我来说,本来是想收到一罐咖啡就再见的,但是甲太桑很理所当然地跟着我回到了站台。在检票口附近的自动售货机买两罐咖啡的时候,我还只是茫然地想「也许是自己也想喝了吧」,没想到会并排坐在长椅上喝起咖啡来。
但是,我没有感受到「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和女高中生成为朋友之类的」这样的用心。虽然我们在长椅上并排坐着,但是中间空着正好可以坐下一个人的位置。
甲太桑只是单纯地在陪我喝咖啡而已。
所以,即使咖啡喝完了,在我离开长椅坐上电车之前也不会离开站台。
不久我等的电车来了,但因为咖啡只喝了一半,我决定再等一辆。
甲太桑视线朝前,默默地喝着咖啡。从远处看的话,我们大概会被看成恰巧在同一张长椅上喝同一个牌子的罐装咖啡的陌生人吧。
「那个」
我突然想跟他聊聊天了。因为甲太桑不认识我,我正好可以打听下他对律同学的看法。
「你有女朋友吗?」
话说出口后,自己在心里「呀吼」了一声。耳朵里听到的话,微妙地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我在向甲太桑搭讪一样。
「女朋友吗,如果说是正在交往的女孩子的话是有的。」
诚实的甲太先生没有害羞地淡淡地说了。幸好,好像没有误会是我在搭讪。
「这样啊。」
这里可以说「太好了」吧。如果在刚认识的女孩子面前隐瞒恋人的存在,那就不是好男人了。
「是什么类型的呢?」
我顺着话问到。如果问得太多的话,就算是甲太桑也会觉得很可疑吧。
「什么类型啊。」
甲太桑结巴着嘴。
「可爱的?」
我换了个具体的问题后,这次他害羞地点头说。
「……可爱」
律同学,你听到了吗?(不,没听到)甲太桑觉得很你很可爱哦。太好了!
「可以了吧」
看着脸变得像煮熟的章鱼一样通红的甲太桑,我决定放过他。要是把爱哭的甲太桑弄哭了就麻烦了。
听到了甲太桑对律同学的心情,我感到很满足。喝完了罐装咖啡,我準备乘下一班电车。在站台上方安装的标识牌上,有指示说下一辆电车马上就要到了。
甲太桑把两个人的空罐扔进了垃圾桶。望着这,我无意识地将视线转向对面的月台,在那里发现了两个和我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孩。
心脏一下子猛跳了起来。
如果只是看到莉莉安女学园的制服倒并不惊讶。是因为我知道那些孩子们明显地看着我在窃窃私语。
眼神对上后,她们瞬间尴尬地移开视线,轻轻点头致意。我对她们的脸有印象,毫无疑问是我的同班同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呢?她们是怎么看待我和甲太桑的呢?虽然是向律同学刨根问底的八卦小组成员之一,她们知道甲太桑和律同学交往的事情吗?
电车来了,我急忙跳了上去。既没有跟甲太桑打招呼,也没有在电车里向他点头示意。
冷静下来。
我只是坐在长椅上喝罐装咖啡,碰巧这时来了个男人,在旁边喝起罐装咖啡。即使是和陌生人,也会说上几句吧。
(糟了,空罐)
……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也有可能会顺便帮忙扔掉空罐吧。
那、OK。
虽然试着说服了自己,但心里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对了,判断的不只是自己。也有可能连準备的理由都不让我解释,就自己随意理解了。
(怎么办)
如果以奇怪的方式传进律同学耳朵里。
如果伤害了律同学。
如果律同学误会了。
我抓着电车的扶手,突然想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哐当哐当,电车摇晃着。
(没关係的)
脑海的深处传来了月票夹的声音。
(因为,你只是捡起了我把我送回去了不是吗?)
我突然清醒了。当然,我并没有站着睡着。
我在电车里捡到了一个月票夹,正好那个月票夹的主人是甲太桑,而作为谢礼,甲太桑请我喝了罐装咖啡,只是这样而已。
然后,因为八卦小组的介入事情变得稍微有点麻烦。
所以,不管那个。
我只需要面对律同学就可以了。
只要律同学明白真相,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没关係。
我反覆告诉自己。
没关係,没关係。
所以,明天早点起来去学校等律同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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