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話

隔天，我一个人离开市区，前往郊外。

我身上带着戴蒙为我準备的介绍信，去拜访某一号人物。

此行的目的地，是某个刀匠的家。

那个人似乎是个重视职人精神的怪人，所以他选择避世离俗，长年居住在偏僻的地方锻造刀剑。

我现在就是要去找那名刀匠取得上等的好剑。

离城徒步了一个钟头后，我抵达目的地的山脚，又花了一个钟头登山。

好不容易终于抵达疑似的场所。

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栋位置十分隐密，彷彿刻意要隐藏起来的屋子。

那间屋子充满了浓厚的手工打造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经过多次的增建和改建才变成现在的风貌。

我走到那间屋子的门前敲门。

叩叩、叩叩。

我敲了好几次，都没有人应门。

「呃……巴尔干先生？巴尔干先生你在家吗？」

我一边叫着戴蒙告诉我的名字，一边继续敲门。

敲了差不多一分钟左右，门终于「叽」的一声往内侧打开。

应门的是一个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身材又胖又壮，浑身散发出一股顽固职人的气息。

「你就是巴尔干先生对吧？」

「你是什么人？小鬼。」

「我叫悠人•穆斯库里。这是介绍信。」

我从怀里拿出戴蒙的介绍信，交给巴尔干。

巴尔干收下了介绍信。

看到背侧的封蜡后，他的鼻子发出了一声闷哼。

随后他走进了屋子里面。

门没有关上，意思是我也可以进去对吧？

做出如此判断后，我跟在后头进入屋内。

屋内没有什么格局可言，就是一个很大的房间，玄关和室内并未存在明确的界线。

毫无情调可言的屋内摆着架子，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刀剑。

屋内深处有一张圆椅，椅子旁边有看似火炉的装置，以及各式各样的道具。

巴尔干坐在椅子上抬头看我。

「所以呢？有何贵干。」

「你不用看介绍信里面写什么吗？」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巴尔干如是说后，把介绍书丢进一旁的火炉。

介绍信瞬间起火，燃烧殆尽。

「反正里面只会写一堆废话。有话自己讲，小鬼。」

「说得也是。我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要一把好剑。」

「为什么？」

「想要好道具还需要理由吗？」

「……」

巴尔干的眉毛跳了一下。

「……哼，架上的武器你自己选一把带走吧。」

「可以吗？」

「我欠那家伙恩情。想要的话，你要一口气带走十把剑也没问题。」

恩情吗？

看来巴尔干和戴蒙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

反正我没兴趣知道。

既然他愿意送我，我心怀感激带走就对了。

「那我先鑒赏一下吧。」

我转身一一拿起陈列在架上的刀剑，试着拔出来比较。

原来如此……

【流丽的长剑专精】这个技能似乎只对长剑生效。

就算我拔出「刀」类的武器，刀身既不会发光，也不像手持长剑时可以无师自通使用方式。

既然如此，在这个阶段就可以先淘汰掉一半的武器了。

我对刀视若无睹，一一试拔剑类的武器。

拔出来后，我当场咻咻作响地挥舞。

啊啊，真的不一样。

随便一把剑都跟仪礼剑大不相同。

每一把剑都比我现在挂在腰上的仪礼剑锐利，而且很明确地可以感受得到使用起来很顺手。

就像使用过百圆商店的菜刀和一把要价好几千圆的菜刀后，可以明显感觉得出两者的差异一样。

我猜这应该也是【流丽的长剑专精】的效果吧。

而且同样都是巴尔干打造出来的长剑，每一把都有十分微小的差异。

只不过我很难找到例子来比喻。

反正我就是感觉得出每一把剑的差异。

我把屋子里所有的剑通通都拔出来试挥过。

比较完所有的剑后，我选择了其中一把。

「那么，我可以带走这把吗？」

「……选择它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这把剑是最棒的。」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试挥过屋子里所有的剑后，很清晰地可以感觉出来，现在我手上的这把剑是最顶尖的。

虽然只是一股感觉，可是十分清晰。

就算今天就像考验艺人品鑒眼光的电视节目一样，要考验我的鑒定能力，只要是局限在剑这个品项，不管叫我连续回答一百次或两百次，我都有自信可以做出正确的鑒定。

我怀着那股自信坚定地向巴尔干回答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什么为什么？」

「没错，我想知道原因。你的语气这么坚决，肯定有什么原因吧？」

「这个嘛……」

我又拔出那把剑试挥。

果然它是最出色的没错。

我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用言语说明它的出色之处。

「应该是声音吧。」

「……」

「挥舞的时候，这把剑的声音听起来最爽快。」

「……」

巴尔干定睛注视着我。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因为他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不禁令我开始怀疑，我是否说错了什么让他觉得听了很刺耳的话。

「……你等一下。」

巴尔干如是说后，从圆椅站了起来。

他默默地从我身旁经过，走到屋外。

「等着……就好吗？」

我百思不解，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要求了，而且感觉上他好像在卖什么关子……就先等等看吧。

我一边把玩被我选中的剑，一边等待。

几分钟后，巴尔干回来了。

他手上提着一把剑。

巴尔干把那把剑递给我。

「这是什么？」

「这是我珍藏的作品，你试用看看。」

「……哦？」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瞥了现在手上那把我自行挑选的剑一眼。

我透过【流丽的长剑专精】所选择的这把剑，无疑是这间屋子最优秀的利剑。

我猜巴尔干自己也认同这把剑是他最满意的杰作吧。

见我从无数的作品中，精挑细选地选中了他最满意的作品，他赏识我的目光，所以才把珍藏的压箱宝拿了出来吧。

像他这种脾气的职人好像都是这样，我一边如此心想，一边把刚才挑选的剑放回附近的架子上，再接过巴尔干手中的剑。

巴尔干带来的压箱宝，外观的做工远比屋子里的任何一把剑都还要精緻和气派。

我拔出那把剑，挥舞。

「……嗯？」

我简单地试着将拖曳着粉红色残光的剑挥舞了一下。

我感到纳闷不已。

我又挥了一下，然后细细打量那精緻又气派的外观。

「……」

这个不行。

虽然我不晓得巴尔干拿这把剑给我的目的是什么，总之这把剑对我来说不合格。

我把剑收回剑鞘，退还给巴尔干。

「还你。」

「为什么？」

「这把剑比较好，我要带走它。」

我重拾刚才那把我选中后，又被我暂时放回架子上的剑。

巴尔干接过气派的剑后，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了片刻。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突然抬头朝着天花板，发出了彷彿三段式的笑声。

「干嘛突然大笑？」

「看来你确实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