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愛

丽拉家离杂物间并不远，骑车只要十分钟就能到了。

等雨停下后，我和丽拉一起骑上自行车。我在前，丽拉在后。丽拉比刚才习惯了不少，没有再死命抓着我，而是郁郁寡欢地低着头。

我沖着身后的她说，

「吶丽拉，快看上面，」

「干嘛？」

丽拉嘟着嘴望了望天空，不禁发出感叹，

「啊……」

天上有一道拱桥般的幻影，彩虹出来了。已经雨过天晴了。

「怎么样？」

「好美啊。」

丽拉叹息着说。

「拍下来传给阿桃她们吧。」

我停下自行车，拿出手机对着天空一拍，屏幕上就多了一张风景照，发送出去没多久后，就收到了好几条回覆。

「真漂亮啊。哪里的彩虹我也想看！」（桃）

「你翘课去哪儿玩了？」（小光）

「我也想出去玩呢～早知道我也翘课了。」（加奈）

「我好睏哦小山回来给我买午餐。」（铃）

「她们都很关心你呢。」

丽拉从身后看着我的手机屏幕说。我对着丽拉晃了晃手机回答，

「等丽拉有了手机，也可以加入我们哦。」

「……我想不可能。」

「以后的事可说不準哦。」

我安慰低下头的丽拉，

「有了手机可以做很多事啊。拍照发简讯都随便做了。还可以用各种小程序。」

「我我大概玩不来。」

「没事，习惯就好了。」

「不行，会把手机弄坏的感觉好可怕。」

「丽拉，你有时真的很胆小啊。」

「哼居然敢讽刺我？」

收起手机后，我继续载着丽拉踩起踏板。丽拉扶着我的肩膀，站在后座的脚踏板上。

我们两人都一边望着上空一边随着自行车前进。

「到了，就是这里。」

到了丽拉的家后，我停下自行车，丽拉从我的车上下来。

虽然丽拉说她不是千金小姐，但丽拉家很大，比我家看起来要气派很多。丽拉忧郁地望着自家大门。我把自行车停放在丽拉家门前。

「那么，进去吧。不知道你母亲在不在。」

「应该在家吧。这时候妈妈一般在準备午饭。」

现在是十点四十分，是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丽拉站在原地不肯向前走。

我双手插着口袋，陪她站在原地。

今天该道歉的或许是我才对。

丽拉是为了陪我买东西才打破门禁的。良太说她还撒谎参加了社团，以前或许不是，但现在也是为了来杂物间和我见面才一直撒谎的吧。

如果好好解释再道歉的话，或许丽拉就能得到她母亲的原谅。

但就算这次被原谅也无济于事，只要丽拉的母亲不会改变，丽拉就会一直痛苦下去。然而丽拉已经快忍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教规教条或是宗教这种东西是真是假，但既然丽拉不想遵守，那就算不遵守也没关係。

「你这是什么样子？！」

一进门就被急匆匆赶到门口的丽拉母亲劈头教训道。

因为衣服没干，丽拉当然还穿着我的体育服。和黑色水手服相比，绿色的运动服显得有点寒酸。

丽拉的母亲用兇恶的眼神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丽拉。她和丽拉很像，不论黑色的头髮还是脸都如出一辙，看起来就像苛刻又沧桑了很多的丽拉。

但她以和丽拉截然不同，彷彿撕扯棉花般絮絮叨叨的口气说道，

「你去哪里了？！」

「………」

「你怎么可以一晚上都在外面过夜！」

「………」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

「良太说你去朋友家住了，是男朋友吗？有没有发生什么？！太难以置信了！你居然敢逃家？！」

「………」

丽拉什么都不敢说，我第一次看见瑟瑟发抖的丽拉。低着头，一副好像想要沉入地板里的样子。

丽拉的母亲用力抓住丽拉的双肩，

「究竟是谁教你变坏的？」

「不是啊，」

这时丽拉身后的我说，

「这就是丽拉，虽然性格很差。」

在我发声后，丽拉的母亲彷彿才刚刚发现我这个人一般看过来。

但她依然紧抓住丽拉的双肩，

「她原本明明是个好女儿。」

被说是好女儿的丽拉，却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但她母亲看不到。只有站在丽拉身后的我才能看到低垂着头的丽拉的表情。

丽拉说她一直在假装成母亲希望的样子。即使要压抑自己，她还是希望母亲能温柔待她。

「就算不装成好女儿的样子，丽拉也是好女儿啊。」

「你是哪里的什么人，怎么敢随便进来别人家里，插嘴别人的家事，一点教养都没有！难道是丽拉的同学？」

「不是的，我是丽拉的朋友。」

我走到丽拉身边，拉住丽拉的一只手把丽拉护在身后。

「昨晚丽拉住在了我家里。没和伯母你打声招呼是我不对。」

丽拉母亲鬆了口气，放开了丽拉，整了整凌乱的头髮，

「这样啊，还好不是有男人了。」

如果女儿夜不归宿，当然会担心她会不会被人骗吧。我也不由得反省一下，昨天或许该劝丽拉向家里打个电话的。

「妈妈是害怕我不能再去到主的身边吧？」

这是进入家门后的丽拉第一次出声。丽拉抬起头，露出阴暗的表情，

「如果在婚前发生性行为，就不可能再去到主的身边了。」

「没错，所以这次就算了，你要好好反省，记住下不为例。」

丽拉母亲吐了口气，

「毕竟你以前从不对我撒谎。偶尔犯一次错，我原谅你。撒谎是不好的，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记住了吗？」

虽然听起来是很正常的教育，但丽拉母亲的话却有一股变扭感。

连丽拉撒谎和离家出走的理由都没有问一下。好像比起丽拉的安危，遵守规则才是关键。

「还好没有造成更大的错误。现在还来得及挽回。」

「来不及了。」

丽拉看着母亲，声音颤抖地厉声说道，

「如果按妈妈的话来说，那我已经得不到原谅了。」

「没这种事。」

丽拉母亲轻鬆地摇摇头，伸手想要抚摸丽拉的头，

「你回来了，那就还来得及。」

但丽拉躲开母亲的手，突然抱住我的手臂说，

「但是，我已经和她发生关係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呃呃，等等丽拉，你刚刚说什么？

丽拉母亲看了我一眼，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女孩子吗？」

「女孩子之间也可以上床的妈妈，女校里全都是情侣。」

「你在说什么傻话。」

丽拉当即吻了一下我的右脸，

「我喜欢她，她就是我的恋人。」

「别开玩笑了！」

「我们昨晚该做的都做了。」

我愁眉苦脸地夹杂在母女两人间。丽拉啊，现在是不是有点跑题了？

「你，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被丽拉母亲瞪着的我垂下眼帘说，

「但丽拉是我的朋友，所以有我能做的我会尽量帮忙。」

丽拉母亲突然高声说道，

「难不成就是你吗？教坏丽拉的人。」

「丽拉没有被教坏，这就是她的本性。」

「不要把人说得好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

「但我挺喜欢的哦。」

「什……喜！等等，你再说一遍！」

「不管什么样的丽拉我都喜欢。」

「呜呜！」

丽拉母亲横眉竖眼地看着我和丽拉唱双簧。我耸耸肩说，

「这样的丽拉也很好啊。」

「你难道想说对父母撒谎和无故外宿都是对的吗？」

丽拉母亲抱胸质问。

「但是也不是她自己想跑出去的啊。」

不然她今天也不会回来了。就算再怎么说了不想回去，结果她还是跟着我回来了。明明知道或许又会挨打。

「你明明是丽拉的妈妈吧，却不能保护丽拉吗？」

「你怎么说话的？！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啊，因为丽拉昨天哭了。」